提比里西的城市廳



  提比里西(Tbilisi, თბილისი)是一個非常古老的都市,約在西元五世紀時,由伐克堂.葛瑞加薩里國王(Vakhtang Gorgasali)建立,一千五百多年來她一直是喬治亞人的首都。由於高加索地區位於歐亞之要衝,自古以來就是各大強權爭奪控制的地方。因此每在歷史上帝國更迭之時,高加索地區就要再受到戰火摧殘一次,有些文章甚至提及提比里西曾被毀二十九次之多,可以說是人類史上最悲情的城市,但每一次喬治亞人又重新站起,在灰燼中再度建立新的家園。

  也因為這樣,提比里西的城市面貌就會跟著鄰近的強權不斷變動。現代提比里西的樣子,是在蘇聯時期塑造而成的。城市主要建立在一個山谷之間,主要河流馬克瓦里河(Mtkvari River)流貫其中,成為提比里西人眼中驕傲的母親之河。市區的主要建築物與景點都在河右岸,我住的民宿則是在河左岸,沿著街道走,會跨越一道非常美麗的瑪加許維利(Marjanishvili)橋。

  從石橋往下看去,馬克瓦里河其實相當漂亮,草綠色的河水雖不甚乾淨,但是河水兩岸有著一整排巨大的法國梧桐,枝葉甚美在風中搖曳生姿。朝河水下游望去,聖三一教堂Tsminda Sameba Cathedral巨大的金色的屋頂在遠方閃閃發亮,立在屋舍與綠樹簇擁的山丘上,是相當美麗的畫面。

  過了瑪加許維利石橋,再爬上一小段山坡,就是提比里西主要道路魯斯塔維利大道大道(Rustaveli Av.)了。這一條道路是提比里西最重要的門面大道,政府機關、歌劇院、戲劇廳、博物館、市政廳及各大銀行都設立在這一條大道上。我想當時的蘇聯政府,大概是要將魯斯塔維利大道建設成可媲美維也納環城大道的城市象徵,沿著這條大道蓋了許多用石頭建造、立面堆滿繁複雕刻,充滿著蘇維埃美學風格的深宮大廈。老實說我不甚喜歡蘇維埃的建築風格,曲線誇張的屋頂、比例不均的建築量體,過分瑣碎的浮雕裝飾,我看起來實在是覺得不蘇湖不蘇湖不舒服......


 

左:詩人魯斯塔維利(Shota Rustaveli)銅像 右:科學研究學會



  但無論如何,這一條用上許多物力財力堆砌而成的門面大道,絕對是提比里西最值得一看的地方,不過嘛……最好是再過個幾年。與黑海的巴托米相仿,現在的提比里西到處都是修繕的鷹架與綠紗網、要不然就是用鐵皮浪板與街區隔開,路過的行人總要吸上一口從天而降飄落的粉塵。

  從魯斯塔維利大道北端的起點「詩人魯斯塔維利(Shota Rustaveli)銅像」開始往南走,首先會看到的是科學研究學會(Academy of Sciences)的充滿蘇維埃風格的兩個圓頂與尖塔,非常有特色但是不知所云。

  科學研究學會的斜對面有一棟巨大的蘇維埃社會主義風格的大廈,我的LP標示為郵局,但是現在已是人去樓空,目前是抽樑換柱整建中,之後應該是豪華飯店吧。


魯斯塔維利大道上某蘇維埃社會主義風格的大廈



  往南走一小段路後,會看到整修中的歌劇院。即使被鐵皮圍籬隔開,從外面還是可以看到她非常特別的樣子。不太正的尖拱拱頂上的佈滿喬治亞風味的浮雕,紅黃相間的外牆有點向遠東蒙兀兒致敬的味道在,屋頂曲線則是讓人無言蘇維埃風格,牆上的窗戶加上的浮雕又帶著摩爾顏色在調上一點敘利亞色彩......

  但是這樣效果好嗎?立宏,哩公跨賣?!

整修中的歌劇院



  然後則是魯斯塔維利劇院(Shota Rustavel Theatre and Film),這座修復完成的劇院看起來就好多了,整體偏向帝俄風格,立面門廊柱比例較均衡,細部雕刻則頗有高加索民族風味,感覺不錯,而且現在是有在營業的(只可惜我停留那幾天沒有表演),並非空洞的等比例模型。

  劇院旁還有高級的五星級萬豪Marriott大飯店,則是整建成新穎氣派偏法式風格的建築。


魯斯塔維利劇院(Shota Rustavel Theatre and Film)



  接著是卡什凡提Kashveti教堂,在這一帶算是最比較大的教堂,也是一座充滿著喬治亞風格的教堂。

  喬治亞的教堂樣式在全世界是獨樹一格的,只有同在高加索的亞美尼亞教堂有一點類似,當然教派也是,喬治亞東正教與亞美尼亞東正教,跟拜占庭東正教、俄國東正教甚至更遠的西歐天主基督教是完全不一樣。宗教的衝突也造成了喬治亞與亞美尼亞兩國相當悲慘的命運,但無論強權如何壓迫,這兩個教派到今天都保存了下來了,實在是人類應當珍惜的文明瑰寶。


卡什凡提Kashveti教堂



  卡什凡提教堂的對面,則是充滿著蘇維埃莫名其妙之不知所云美學的國會大廈。立面是一排單調的列柱,加上把柯林斯柱頭分屍的半圓拱門,接著在頭頂蓋上一個比例失衡的偽山形牆。建築物相當龐大,對比著疏疏落落的行人有一種門前冷落車馬稀的寂寥感。好吧我對蘇維埃風格很感冒,快速跳過。


國會大廈



  魯斯塔維利大道的南端終點就是提比里西城市廳了,城市廳前方有一個很大的廣場(Tavisupleba Sq.),廣場中央聳立著巨大的聖喬治騎馬像,周邊圍繞著幾棟漂亮的飯店、商場、銀行大樓、商業大廈,是整個提比里西最體面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城市廳裡面有一個旅遊服務中心,是提比里西少數可以用英文對談了解城市資訊的地方,並且可以拿到不少精美地圖、旅遊住宿等資訊,很適合當成初來乍到提比里西的第一站。那一帶周邊還有幾座博物館,由於看起來頗肅殺(其實那當下我以為是軍方單位…)我就沒有進去了。


 

左:Tavisupleba廣場上的聖喬治騎馬像 右:提比里西城市廳,上面Logo是市徽喔



  在這條門面大道上,歐盟的藍底黃星旗比台北的7-11還多,富國們補助的財力、建設與影響力,在提比里西街頭很高調的呈現,原本凋敝的喬治亞經濟在相形之下,成為非常鮮明的對比。

  大街轉進去的巷弄裡,還有許多尚未開始修復的老宅邸,有如真實鬧鬼的電影場景,塗鴉、尿騷味、腐朽樑柱、搖搖欲墜的屋瓦等等恐怖片必備的行頭,真是每樣都少不了。相反的,那些由歐盟修復完成的古典建築物,則呈現出精美氣派、趾高氣昂的貴氣了,甚至有幾座國際五星連鎖飯店進駐其中,那些亮晶晶的玻璃大門又是哪些人在進出呢?


亮晶晶五星級萬豪Marriott大飯店

提比里西老區街角鬼屋般的住宅



  走完了魯斯塔維利大道,市政廳後面就是提比里西老城區(Old Towm)。某方面來說,這個區域才是真實呈現提比里西民間樣貌的地方。

  由於出發前杜杜女士耳提面命交代我在這個區域千萬要小心,所以我也有些怕怕的。但實際走進去之後,其實也還好。靠近市政廳的地方有條酒吧餐飲街,其中有一些店家看起來還不錯呢,看起來頗值得進去吃看看。但是那幾家有心經營的酒吧餐廳屋後,就是非常髒破的小巷弄,殘樑斷垣屋簷破落,空氣中浮動著沉悶的腐敗氣味。所幸我都沒有碰到可疑人士,甚至連路人都很少,即使有一兩個擦肩而過的行人,也只是微抬頭看一眼我這個外國怪胎,頭一瞥隨即匆匆離去。

  老城區裡巷弄彎彎,繞啊繞終於繞出錯綜複雜的道路,我再度回到馬克瓦里河堤岸,到了另一座馬提克希橋(Metekhi)。橋頭右岸有一座土耳其浴浴場,一座波斯風格的浴場,後方還有一座伊朗什葉派的清真寺,為這一座歷經苦難的城市,留下一點歷史的印記。


 

左:波斯風格的浴場 右:土耳其浴浴場



  馬提克希橋的左岸,有一個大圓環,名為歐洲廣場(Europe Square)告示牌上還插上喬治亞與歐盟國旗,由此可想見喬治亞人積極想要加入歐洲的欽慕與渴切。

  歐洲廣場附近有一座新橋,充滿現代風格,通往喬治亞總統府下方的小山丘。喬治亞總統府的長得很像柏林的國會大廈,一樣是古典山形牆上照一個玻璃圓頂,但是我在那一帶迷了路,始終走不到總統府,也許要有甚麼密門咒語才能准許接近這個國家的最高權力機構吧……


高踞山丘上的總統府



  從歐洲廣場往上走一段路,就會到喬治亞目前的國家教堂,聖三一教堂Tsminda Sameba Cathedral。這是全新建好的巨大教堂,後來的喬治亞人告訴我,這座教堂的規模超越拜占庭的聖索菲亞大教堂與倫敦的聖保羅大教堂,目前排名世界第三大教堂。


聖三一教堂Tsminda Sameba Cathedral



  到底是不是世界第三大,這我也無從比較起,第一大教堂是梵諦岡的聖彼得大教堂毋庸置疑,但是賽維亞、米蘭、佛羅倫斯都說自己的教堂是世界第二大的呢!但就視覺上而言這教堂真的非常巨大,並且是用相當漂亮的蜂蜜色砂岩所建成,地板則是用磨到發亮的現代花崗岩鋪成。教堂南方還有一座相應配置的鐘樓,也是用同一種岩石建成的。

  我到達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夕陽照耀在教堂多層次的稜角之間,顯得立體而輪廓分明。這時候,聖歌從教堂裡頭傳出,似乎在作甚麼儀式,我想進入一探究竟,卻被幾個喬治亞人揮手趕出。


從這個角度看教堂相當宏偉



  沒辦法進入教堂內部,只好在四周繞繞拍拍照。教堂的建築本體站立在一階又一階層層堆高的平台之上,居高臨下、視野非凡。平台上的幾個角落,都立著一隻宛如巨大雕塑的金屬路燈。這路燈足足有兩三層樓那麼高,又巨大又華麗宛如皇宮庭院一般。

  我繞到另一個角落去,卻愕然發現有一隻大路燈傾倒在花園裡,原來的位置空空蕩蕩,還沒有修理吧我想。這個時候,成群的喬治亞人往教堂湧來,他們穿著整齊,但衣服多半相當陳舊。

  從我這個角度看去,夕陽映照光燦燦的黃金尖頂閃耀,也照在在半倒路燈的剪影上,不發一語的喬治亞人一個接著一個,魚貫著爬上高高的台階,等著排隊進入教堂,這是信仰的力量嗎?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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