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希斯敦銘文石刻歷史園區的入口



  離開了三十三拱橋之後,我就去搭巴士了。其實伊斯法罕我還有兩個地方沒有去,一個是在旅館附近的四十柱皇宮,另一個是亞美尼亞教堂Kelisa-e Vank。四十住皇宮很奇怪,不知是在整修還是怎麼樣,我一直無法進去,每次經過那裡售票窗始終緊閉,大門從沒開過。

  亞美尼亞教堂Kelisa-e Vank就在三十三拱橋對面的街區,但是去的話我可能會來不及搭巴士,那就只好算了。

  為了節省已經左支右絀的現金,從今天我每天都得搭夜巴。離開伊斯法罕前,我把剩下十五歐元的現鈔又換了十歐元的伊朗裡爾,所以我現在剩下的是五歐元現鈔、等值於40美元的伊朗里爾,以及10土耳其里拉,但這是回土耳其要坐接駁巴士用的。

  我思考一下伊朗最後的路線,我非去比斯通不可,但該怎麼安排呢?我原本的打算是離開比斯通之後,土耳其伊拉克邊境附近的歐魯姆葉,然後從那裡進入土耳其的凡城。但是我不知道從歐魯姆葉到凡城有沒有巴士,也不知道要多少錢。掙扎了幾天之後,我決定走原路回去,只要到了大不里士,一切都是我可以掌握的。


虛線為理想路線,實現為沒錢無奈之現實路線



  於是接下來的路線就很明朗了,那就是伊斯法罕–克爾曼許;克爾曼許–比斯通來回;克爾曼許–大不里士;大不里士–馬考;馬考–巴扎拉岡;巴扎拉岡–多烏巴亞澤特,總共是七段車程。其中伊斯法罕–克爾曼許這段車票我已經買好,估了一下所需的車資與基本伙食,最後回到土耳其前我應該還剩下等值10美元的伊朗里爾。

  『這樣應該還過得去吧?』我有點緊張的算著。

  傍晚我搭上巴士離開伊斯法罕,開始了每天睡在巴士的省錢大作戰!




  「為什麼你要去比斯通呢?你不去亞茲得、不去喀山或庫姆,你去比斯通幹嘛?」我在設拉子跟羅馬尼亞老教授聊天時,她這樣問我?

  「嗯,我想看那個石刻,刻在絕壁上的石刻?」我回答。

  「那石刻有什麼特別的嗎?」老教授又問了。

  「嗯…那是世界文化遺產之一……」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於是給了個很奇怪的爛答案,說完我也心虛了。但我有限的英文能力裡,實在很難表達我要去比斯通看這個絕壁上的石刻的真正理由。

  那真的很難表達,因為那是從在高中時,一個青少年被某個傳奇般的故事觸發,進而對某個文明產生欽慕之心,埋藏在心底小小的願望。每日每夜,那願望悄悄的萌芽、安靜的長大…

  一步一步,我踏上巴士的台階,進入開往克爾曼許的巴士,我幾乎就要看到那願望之花就要綻放。


  『因為目睹比斯通的貝斯西敦銘文石刻,是我年少的夢想!』




  大概在十多年前,我還是個高中生,每天固定的時間搭公車上下課。在那時候下課放學去搭公車時,會經過一家書店。書店裡有很多有的沒的書,在那裡翻閱一些與課業完全無關的東西,大概是平凡的生活中最大的樂趣吧。

  那時候我發現一本書,裡面介紹的是古代巴比倫的文明,但是作者自己也提到,巴比倫並非兩河流域最古老的文明,但巴比倫最有盛名,因此以巴比倫作為兩河流域文明的象徵。真正最古老的文明是「蘇美文明」。在幼發拉底河與底格里斯河之間,有一個富庶的平原,那是美索不達米亞平原。「蘇美文明」即是誕生於此,早於埃及、印度、中華與馬雅,是人類最古老的文明。

  蘇美文明可以說是所有文明之祖,不管是用火、工具、農業革命,都是最先在這裡發生的,其中有一樣發明特別可貴,那就是文字。蘇美人發明了刻印在泥板上的楔形文字,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約在西元前4000年就已經出現。後來的阿卡德人、巴比倫人、西臺人、亞述人、波斯人輪番稱霸兩河流域,建立不同的帝國,但他們都使用的文字,皆是從蘇美人的楔形文字演化而成。

  但是後來亞力山大東征,征服了兩個重要的古代文明:埃及以及兩河流域,從此希臘文字進入這兩個地區,這兩個地區的文字幾乎同時地迅速消亡,只留下希臘人來不及追述的少量記載。從此古埃及的象形文字與兩河流域的楔形文字,成為死亡的語言,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含意,那些遠古的歷史記憶,也隨著文字的消亡從此被風沙掩蓋。

  甚至在18世紀之前,人們根本不知道有蘇美文明的存在。只知道兩河流域是聖經上提過的地方,至於年代與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根本沒有人知道。

  一直到十八世紀,歐洲大航海時代之後,開始四處殖民,尋找各地的寶藏。這些由各國政府出資的合法搶匪考古隊,到中東、埃及大肆搜刮寶物,但也有許多重大的考古發現。這些合法強盜掠奪歷史文物回家之後,他們國內的學者,也開始想要了解,這些寶物究竟有什麼歷史價值,於是漸漸的開始有人沿舊古代文字,想要從中破譯,窺得遠古世界的樣貌。

  首先被破譯的是埃及文字。亞歷山大東征後死去之後,他的部下托勒密占領的埃及,因此留下了一些以古埃及聖書體、世俗體與古希臘文並列的一些石碑,傳奇的「羅塞塔石碑」就是如此,由於希臘文是現行世界通行的語言,所以能知其原意。以原意為基礎,再對另外兩種字體解譯也會比較容易進行,因此古代埃及文很快的就破譯了。

  但是兩河流域的楔形文字就沒有那麼容易。早在17世紀就有義大利商人將有著楔形文字的泥板帶入歐洲,但缺乏相對應的其他語言的文字,從來沒有人破譯成功。

  後來,陸續有歐洲人將正確的楔形文字拓本帶入歐洲,相關的研究漸漸興起,越來越多人投入其中……




  我在美麗的暮色裡揮別伊斯法罕,從地圖上看起來離克爾曼許不算很遠,但巴士的行車時間就是很長。不過對我來說,越長越好,這樣我才能夠好好的在車上睡一覺。

  只是說伊朗的夜間巴士一定會先撥放一段影片,而且聲音很大聲,幾乎不可能不去看,只等播完了才有辦法入眠。影片的內容我覺得跟「夜市人生」、「天下父母心」差不多,不過影像上還滿精緻的。裡面的人說話方式都很誇張,最好笑的戲裡面的人見面都會互道:「撒弄!」那是Hi的意思,但他們都會用很有氣勢方式說這句話(而且還會用仰角拍攝喔),以至於每次我跟伊朗人打招呼時都會想要裝一下很有氣勢的樣子!

  這輛巴士今天不知怎麼的,播了一齣還不夠,硬是追加另一齣戲,我都快累掛了,別再播了!!

  後來我還是睡著了,後來,有一個人氣沖沖的叫我,搖著我,我看看四周,都沒有其他乘客了!啊,克爾曼許到了。

  那時後天色依然很黑,我看看錶才不到四點…我得找個地方等待天亮。克爾曼許畢竟是個小地方,不像是伊斯法罕或設拉子有24小時燈火通明的車站大廳。這裡的巴士站是一個廣場,一棟一棟圍繞著廣場的都是不同的巴士公司的賣票櫃檯與後車室,但是現在還很早都沒有開。

  雖然很早,但巴士站還算是滿多人的,有一家小攤販在那邊營業,幾個伊朗人在那邊圍著聊天。我繞過去看,他們是若無睹般不在意我的存在。

  這讓我想到去年我跟貞如去斯里蘭卡,我們的第一站是可倫坡,到達的時間是凌晨一點半。那時候我們也是在可倫坡的火車站廣場前度過漫漫長夜。只是那時候有我、貞如,以及在機場遇到的背包客Dixon,那一個夜晚非常有趣,我們三個人在那邊觀察蘭卡人、輪流去上廁所,還有去排隊買車票,但這次就只有我自己一個人了。

  我找了一個巴士站廣場邊還算明亮的地方,找個台階坐了下來,打開巴士上發的餐盒默默的吃了起來。這幾天我都得搭夜巴撐過去,所以原本就打算把車上發的零食餐盒當作每日的早餐。

  其實伊朗的晚上都滿冷的,即使白天氣溫高達四十五度,晚上通常是在十幾度左右,吃完東西之後,不知道要幹嘛,只好呆呆的等著天亮……


克爾曼許城際巴士站前面漂亮的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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