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合歡的高加索山脈



  車子到了卡茲別吉(Kazbegi),已經接近中午。大多數的車子只能到此為止,再往北就是往俄羅斯的國境邊界,但現在關口封鎖無法通行。

  我一下車,就有一個中年男子向前對我走來。我拿著提比里西民宿杜杜女士給我的紙條,確認了一下彼此,是杜杜民宿推薦我住的Roze民宿老闆沒有錯。但這個男子不諳英文,我跟他完全無法溝通,因此在這一段高加索山中的日子裡並沒有事事順心。

  到了民宿,我很快的收拾好我的行李。這裡看起來是很一般的山村民宅,只是他們多了幾間空房,於是就拿來做民宿。一晚含早晚餐,收費30拉里,合台幣約510元。民宿的男女主人跟我約了晚餐時間之後,就離開了。這時屋外的雨停了,我看看天空似乎透開了一點藍色的光彩,雲也淡了些,也許雨會停一陣子吧。


卡茲別吉(Kazbegi)市區隨景



  我決定出去走走,去村莊中心看一下吧。卡茲別吉位於山中縱谷之間,東邊是庫洛斯特瓦里(Kurostsveri)山的稜脈,海拔四千公尺高的岩稜,那連峰猙獰如犬齒,啃下半片卡茲別吉上空烏雲,齒間猶見殘雪。盛夏七月,高加索的空氣依然冷冽,草色青青但是綠坡裡總藏著幾條終年不化的雪溝。

  卡茲別吉的西方,就是此區的山中盟主,高達5038公尺的卡茲別克峰(Mt. Kazbek)了。但是此刻黑壓壓的一大片烏雲罩頂,即使距離遙遠,我也能感受到風雪從四面八方往峰頂匯集,我猜今天肯定是看不到卡茲別克的山容了。


卡茲別吉的主要市區,左後方即為巨大水泥廢棄物



  雖然地處深山曠野,但卡茲別吉(好吧應該叫Stepantsminda)這個小鎮看起來還頗有規模,房屋沿著緩坡逐次建上的,我想有兩、三百棟之多。山坡盡頭、茂盛的黑森林之前,有一座巨大但是廢棄的水泥建築物,不知作用為何,猜想是飯店之類的大型旅館,但因喬治亞近年經濟凋敝而無法續建而成吧。

  這個鎮不算小,但卡茲別吉的能逛市區不大,幾家零散且價昂的雜貨店,散落在巴士站廣場沿著山坡到卡茲別吉博物館(Alexander Kazbegi Museum)的街道上;僅有的兩三家飲食店兼網咖,則是聚集在巴士站廣場到特里吉河的(Tergi Rv.)橋頭之間

  其他真的就沒了,因為我繞了一大圈,全部都是住宅,沒有任何特別的建築物。而山坡盡頭那一棟巨大的水泥垃圾,則是遠遠之前就被鐵絲網團團圍住,我無法靠近。


卡茲別吉巴士廣場旁,唯一一家網咖,也是一家旅館



  天氣看來又要陰沉了,我回到巴士廣場,越過特里吉河上的小橋,準備回到民宿了。我看到有一群人坐在橋頭森林旁,渾身專業登山裝備:大背包、岩盔、傘戴、冰斧……看來是專業登山隊伍,應該是從卡茲別克峰下來的,趕緊上前去攀談一下。

「哈囉!」「哈囉!」

「請問你們是從卡茲別克峰下來的嗎?」

「是啊是啊,上面很精采喔」

  這時,我看到人群中有一位個頭嬌小、穿著休閒褲平底鞋的俏麗女孩,跟這一群人格格不入,顯然跟我一樣是路人。

  「欸,明天妳要自己去嗎?妳要不要跟這位男孩一起去走走」她們正在對話,一位身形高大健朗的荷蘭女生指著我。

  「啥?」

  「嗨!你好,我叫卡洛琳,我剛剛聽你跟他們的對話,妳明天有要去冰河那一帶健行嗎?」這位俏麗的女孩對著我問。

  「是的,明天我正有打算要去卡茲別克。因為我沒有冰爪與帳篷,我只打算走到Gergeti冰河下方就好了,」

  「走到那裏只需要四個小時,很容易的。」荷蘭女生插話。

  接下來一陣七嘴八舌,這群荷蘭人在講他們山上遇到多大的風雪、天氣惡劣透了根本沒有任何展望。也提到了在Gergeti冰河下方,從宏偉的谷地間看著遠方卡茲別克巍峨的山形,非常壯觀美麗。

  荷蘭人唱作俱佳的生動描述讓我們聽得悠然神往,配上他們數位相機裡的美麗的風景圖片,看來這明天是一定要去走走的。


卡洛琳住的Nazi Chkareuli民宿



  我和卡洛琳的民宿同一個方向,而且相隔不遠。她住的民宿是LP上面推薦、充滿背包客熱絡氣氛的Nazi Chkareuli。我去參觀了一下,還頗不賴。相較於我那一間我自個兒形單影隻的孤獨通鋪,只能說早知道就靠自己去找了。

  和卡洛琳約好明天的時間,道別後我就自己回民宿了。約定的時間一到,民宿老闆夫婦把豐盛的晚餐帶到小客廳這邊來。他們英語詞彙有限,表情木然,多說個兩句話就讓他們驚慌失措,於是我也不好再多問什麼了。

  說實話那食物還真不錯吃,尤其是很特別的洋蔥番茄扮橄欖油、鹽與茴香的沙拉,但有夠多的讓我快要撐死(結果隔天更多,完全無法吃完,難怪喬治亞人肥成那樣)。


高加索風味的沙拉

相當好吃的馬鈴薯燉肉



  隔天一早九點,我就出現在卡洛琳的民宿Nazi Chkareuli前面。遠遠的我看她在陽台上揮手,接著一溜煙,她就出現在門口。我看了一下她的鞋子,跟昨天一樣的平底鞋。

  「你要穿這樣的鞋子去健行嗎?」我笑笑著問她

  「反正就走看看,走累了就回頭吧」她回答的爽快。

  我笑了笑,一起出發。前一天聊天的時候,我就覺得跟這個女孩很投緣,這一小段路更加深入的聊天之後,發覺彼此真的很有話說,一路上機鋒不斷,有時她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有時則是我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沿途上的山村風光

高加索山村廢墟般的民宅



  大概是這樣,我們兩人都非常喜歡老房子、甚至破房子。看到高加索山村裡宛若廢墟的民宅,足以讓我們興奮不已。對於希臘神話的熟稔之外,我們也更加遠古的亞西文化充滿興趣,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的蘇美、亞述、巴比倫,歷史名城烏爾、摩蘇、巴格達…她說到她們巴黎的羅浮宮裡的漢摩拉比法典石柱是從伊朗偷去的,我馬上接著說有機會我一定要去阿凡茲(Ahvaz)走走。

  她堅持她不是巴黎人,她來自布列塔尼,她住在巴黎但她不喜灣城市,而且最好笑的是,她是法國人,因為喜歡近東與中東,有考慮要在土耳其教英語(她很自豪她的英語很棒喔),這實在跟我印象中法國人總是以法語為西歐天龍語,高傲自持的印象大庭相逕。

  這點我有跟她問起,她笑笑的說,他們年輕一輩的法國人都說英語了,那是老一輩的傳統法國人才會那樣…這個嘛,我後來也去了巴黎,的確是如她所說,現在的巴黎年輕人都非常願意講英語了。

  山路彎彎,有點像是台灣的林道,高底盤的車子還是可以直接往上開。不過我們只有雙腿,慢慢的在青翠的山林中前進著。


高加索山村卡茲別吉(Kazbegi),有點像花蓮太倉呢



  「這裡很像台灣。」我對卡洛琳說著。真的很像,陡峭的山形、山頂稜線上的尖尖的岩稜,碧綠色綿延的草坡,真的很像南二或能安的草坡;庫洛斯特瓦里稜脈下的小鎮卡茲別吉,甚至有點像花蓮市嵐山下的太倉。

  「其實法國阿爾卑斯也差不多是這樣。」卡洛琳回答。說來也好玩,雲底下世界的樣貌變化多端,但雲之上高山的國度,全世界好像都差不了多少,真是有趣的現象。


聖三一教堂Tsminda Sameba Church



  再過了一陣子,我們終於走到了聖三一教堂Tsminda Sameba Church。這座教堂非常有名,可以說是整個喬治亞甚至是整個高加索地區的象徵,連Lonely Planet上高加索的指南也是用此教堂與卡茲別克峰的照片作為封面。

  但很可惜,我們到這裡時天氣不但沒有變好,反而越來越糟。當我們走進教堂,反而還下起毛毛雨來了。真是掃興,但老天不賞臉也沒轍。

  我和卡洛琳就在教堂旁邊吃餅乾。最後我們討論一下,決定不去走了,因為天氣越來越差,就算走到冰河也看不到什麼東西,乾脆就算了。我也同意,我原本就討厭在雨天裡爬山,真是有志一同啊……


 

左:LP封面景與寄給秋豪的明信片 右:陪我南征北討的Osprey背包



  吃完餅乾後越來越冷,我跟卡洛琳就快快下山了。下山的過程中,我們又聊到了伊朗。我告訴她我是從土耳其的特拉布宗Trabzon進入喬治亞的,她告訴我那裏有新開一家伊朗領事館,很容易就可以申辦伊朗簽證。她說這是他民宿裡的其他背包客跟她說的。

  這資訊真是太好了,雖然我再往回走會多繞一段路,但若是真的能夠拿到伊朗簽證,那還是非常值得的。後來我回到了提比里西,遇到其他背包客也驗證了這一點,這讓我更是下定決心回到特拉布宗了。

  與卡洛琳分別之後,她就先下山去了,我則是再多待個兩天,想說能不能遇到天公賞臉。但是一直到最後,我仍然沒能看到卡茲別克峰的尊容,甚至我在喬治亞期間,往北方看去的山脈地帶永遠都是雲霧壟罩的。

  看來只有下一次囉,希望下一次我有強力夥伴們(比如說那些慓悍的以色列人),帶著冰斧冰爪岩盔,再次拜訪此地了。(看到了沒,各位山社的捧油們)

我和卡洛琳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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